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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皆儿戏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1/2)

夜幕降临,乾所的灯都亮了起来。

王咏絮住在东厢的一间半房,大小和程丹若在晏家差不多,里间是卧室,外间是厅堂。地方小,吃饭只在炕床上。

她准备了六道菜,多是素淡小炒,这会儿已有点冷了。

程丹若尝了一片糖藕,甜甜腻腻的补充糖分。

王咏絮支着头,表情挣扎,显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斗争:假如荣安公是汉献帝,谁是曹操呢?

陛下?肯定是不对的。

“自几位郎君进京,公的心情一坏过一,”她沉默片刻,道,“知道她心不甘情不愿,如今好歹通了,愿意则一良人,总要如她心意。”

程丹若道:“陛下选来这么多人,不是让她择选心仪的吗?”

王咏絮轻声说:“听说,陛下更属意罗郎,姐姐是没见过他,武夫一个。”

“不会吧。”程丹若奇怪,“谁都知道公爱慕谢郎,即便找不到差不多的,总会选同一类型的,哪有女儿爱书生,偏给招个武夫的道理?”

王咏絮迟疑:“罗太妃……”

“太妃?”程丹若思忖少时,试探问,“谁和你说的罗郎?公?”

王咏絮不傻,听她话音的异常,狐疑道:“姐姐在暗示什么,不妨明言。”

程丹若却没有直说,掂量地看向她,片刻后,倏而失笑。

“害你泄泻的人,找到了吗?”她反而抛问题。

王咏絮摇头:“尚未。”

“你曾说过,害你之人,或许是嫉恨。”果酒度数不高,微微甜,程丹若喝瘾头,动续杯,“可掌籍职位不算高,你不曾得罪过人,与撷芳宫的宫婢更无纠葛,论理,不该有人这般恨你,是不是?”

王咏絮不由点头附和:“自忖问尚可,非尸位素餐之辈,何以至此?”

程丹若说:“读过你祖父的词,有两句现在还记得——‘百花季节,盼得来年作东床’。”

“这说得是谢郎……”尾音戛而止,王咏絮的笑意僵在脸上,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满脸不可置信。

程丹若笑笑,拿起筷子夹虾仁吃:“说起来,有一回在典藏阁遇到你,会儿谢郎才走。”

“、遇见过他。”王咏絮喃喃道,“不会吧?怎么……这不可!生的病,谁都知道不可是。”

程丹若不接话,又挑了水晶鸡吃。

王咏絮却坐不住了,在小小的厅堂里来回踱步:“对公尽心竭力,从未有过非分之,怎么会呢??”

但内心又有声音反驳:你同许意娘并为京中闺秀之首,许意娘被忌惮,你凭什么不行?

程丹若说:“是与不是,验证一次便知。”

王咏絮问:“怎么验证?”

“公让你做什么?”身在宫里,难保哪和荣安公交道,程丹若不错过弄清楚真相的机会。

王咏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再聪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容易受人影响,一时觉得这个有理,一时又觉得个没错。

现在,是该相信一开始器重自己,施恩自己的荣安公,还是相信救过她两次的程丹若呢?

大约静默了一刻钟,她才作决定。

王咏絮掏贴身存放的信笺,放到炕桌上:“公要把这个交给余郎。”她声音平静,袖中的手却牢牢攥紧,显对自己的选择不太自信。

程丹若瞧见了,有些意外:“你为什么信?”

“你救过。”少女容严肃,眼神炯炯,“赌错了,这份人情还

了。”

程丹若霎时失笑,说什么,又摇摇头,拿起信封:“先说正事吧。”

她端详着手里的信笺,信封雪白,纸张皱如涟漪,夹着两三片桃花,是在制作时加入的点缀。触手不似上好的宣纸光洁,却有一股隐约的香气,一看便知道是自闺阁少女之手。

王咏絮欲言又止。

“放心,不拆。”程丹若忖度片刻,有了意。

她环顾四周,取来一个香筒。这是竹木所至,两边皆可拆盖,便将起卸掉,只用圆筒。

接着,将信笺对准烛火,香筒扣在上,觑眼辨认。

“谁怜柳絮才八斗,强胜百花上九霄。”她慢慢念里头的内容,倒没有太意外。

“什么?!”王咏絮瞠目结舌,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丹若让她亲自看。

王咏絮不知道为何这,窥见信封内的字迹,但当她把眼睛对准圆筒时,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里的墨迹。

谁怜柳絮才八斗,强胜百花上九霄!

她用力眨眼,可内容却无分毫变化,登时鼻眼酸涩。“不,”她喃喃自语,捂住颊,“不会的。”

今年春,御花园姹紫嫣红,她一时兴起,写下一首赞美柳絮的诗作。

原文是:

四月春庭满杏桃,红裙绿鬓比妖娆。

谁怜柳絮才八斗,强胜百花上九霄。

当时,公还夸赞她写得好,说百花在园中开,柳絮却飘宫墙,自由自在去远方,可见其志气。

但现在再看,“上九霄”太令人遐了。

王咏絮的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乌、台、诗、案。

数月的点点滴滴闪过脑海。

“知道你,你是才冠京城的王三娘。”

“掌籍,什么典故你都知道,好生厉害,今后,你陪读书,可好?”

“不知为何,枯燥的诗书由你讲来,怪有趣的。”

士为知己者,原来,只是在过家家。

泪水霎时涌指缝。

她刚进宫时,未尝不是抱着凌云之志,证明自己算没有一门好亲事,过得很好,荣耀门楣。

正好,公现了。

她真烂漫,欣赏自己的才华,同她说女儿家的心事,恩宠无双。王咏絮既骄傲又感激,真心希望成一段君臣之义。

而……而……

她又羞又愧,一时恨公玩弄人心,一时又羞于自己轻信于人,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倏而难以言语。

程丹若斟了杯酒,递过去。

王咏絮接过,仰头饮尽,片刻后,跌坐在椅中,表情晦暗:“信是不送了,但公边,该如何交代?”

程丹若反问:“你怎么?”

“公此举固令寒心,但她是君,是臣,又如何呢?”王咏絮苦笑,“幸好只要定下驸马,待公降,的差事便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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