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神魂炼剑（1/2）

眼睁睁地看到雷劫之下的人飞灰湮灭,被弹开的东篱愣愣地摔在了山峰上，又被反弹落地，甚至心神失守地没有丝毫防御,被雷劫重击之下给摔成了重伤，一口血喷出来了也好似没有察觉。

他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南山魂飞魄散之地,滚滚闷雷在渐渐地销声匿迹，一道金色光束从乌云里倾泻下来,照亮已经空无一人的渡劫之地，只有点点光芒在光束里飞舞。

一落地,东篱就立马有些身形不稳地摇晃着站起身，一向从容的他，脚下踉跄地快速朝前奔到了那金色光束之下，却见只有那些神魂星点毫无规律地散漫在光束里，在逐渐消散……

东篱伸出手去触碰那些漫天飞舞的点点光芒，神色有些仓惶茫然地张张嘴，喉咙里好像溢出了“南山”两个字，又好像没有。

可是，那些点点星芒却好似无物,根本就触碰不到。

为何？东篱神色有些茫然无措，他明明是神魂真身，为何却触碰不到这些神魂星点？

聚魂阵也还是好好的,为何收拢不了这些散魂碎片？

还有南山为何会渡十道雷劫？那第十道雷劫是什么？又是因何而来？

脑子里有一大堆问题,反而把东篱脑中挤成一片空白,他徒劳地追着触碰那些星星点点，想把它们都收拢在手中。

可那些星星点点，无一不在他手中消失了。

这让他有些手指微颤，正要身形不稳时,脚下突然踩到一物，东篱一顿，低头看见南山之前坐着的地方，留下一枚南山去魔界前、他特意给南山的仙阶法戒，这个居然还没有被劈坏。

东篱缓缓地蹲下捡起，看到上面有一道裂痕，那是魂契断开的痕迹。

可是，这也说明，这是南山在最后弥留之际用神魂护住了这纳戒，才没让它给劈成粉末消散。

想起以前给他时，说这仙阶纳戒也算是一件至宝，让他不要轻易露白，以免遭人惦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南山当时信誓旦旦地用他那阳光灿烂的笑容保证：小老板给他的东西，他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护住的。

思及此，东篱顿时没忍住心血翻涌，轻咳了一声，身形不稳地一下子半跪在地，嘴角的血就缓缓地溢流下来。

“小老板。”突然一道声音轻轻，响在跟前。

东篱猛地抬头，却见金色光束里那些星星点点的神魂碎芒，不知何时在半空中逐渐凝聚在一起，凝聚成南山笑盈盈的透明模样。

可在见到东篱脸色苍白、嘴角流血的样子后，那才凝聚成形的魂体南山脸色猛地一变，顾不得还没凝聚成功，就赶紧飘下来，捧起他的脸，“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是不是刚刚的雷劫波及到你了？”

东篱有些怔怔地看着他，抬手触碰他的脸，却直接穿透而去，“为什么？我触碰不到你？我现在也是神魂体，应该可以触碰到你的才是。”

南山顿了顿，有些像犯了错一般地心虚解释，“因为我这是一道意识、一道残念，不是神魂哦！这还是因为你设置的聚魂阵，才把我的意识给封在了这里没有散出去。我也是刚刚感应到你了，才没有无知无觉地消散掉。”

“那、那你的神魂呢？”东篱似乎有些犯傻地询问，似乎不愿去相信某个可能，“你意识都能残留，你的神魂应该还在。”

南山看了看他，然后抬起右手展开，一把金色光芒的透明小剑慢慢地从他手掌心悬浮出来，“在这。”

东篱看得瞳孔一缩，“神魂炼剑？！”

然后猛地抬眼，脸色极度难看地厉声质问他，“这谁教你的？！”

难怪会有第十道雷劫，因为那是剑在渡劫！

东篱终于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这是南山有意而为之！

难怪他会有大劫之兆，难怪他明明都快结婴了还需要闭关那么久，这应该是他蓄谋已久了吧。他闭关时，是在神魂炼剑吧？！

东篱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南山被他的严厉给吓得缩了缩脖子，讨好地软着语气，“你知道的，在魔界那种地方待久了，难免会些歪门左道嘛！我又这么聪明，很多事情，我多看看就会啦~”

东篱脸色铁青地瞪着他，“说实话！！”

“哎呀你那么聪明干嘛呀？”南山怂了吧唧地怯怯道，“都骗不到你。”

东篱神色严厉地看着他不说话。

南山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严厉的神色，吓得赶紧招了，“你还记得，你以前给过我的一部叫《雷霆怒炎》的功法吗？那里面的小人教我的，我再结合了一下我自己领悟的雷霆九式，在结婴成剑时，把神魂祭献给剑婴了。”

所以，他现在手中的这把小剑，既是他的元婴，也是他的神魂。

东篱气得拳头握得死紧，“你知不知道，神魂炼剑的后果是什么？！”

南山不敢撒谎地点点头，“是神魂俱消、意识不再，彻底化魂为剑。”

“那你为何还要这般做？”东篱想不明白，“你不想存在了是吗？！”

南山连忙摇头，“不是的！我整垮了南宫一家，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也绝对不会让我顺利化神换身体的。而我的根基在他们那里，我必须脱离原身的身体和精神力，才能彻底断了这威胁，不然怎么样都会没用，所以我才铤而走险的。”

他不知道南宫家在他身体里面到底埋了多少炸/弹，而想要从元婴修炼到化神，足足需要数百年甚至上千年，那在地球上也至少数十年上百年，南宫家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他活到那个时候？他身体的那状况也等不了啊！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东篱气道，“我还能不帮你想更好的办法吗？”

“小老板，这是我跟他们的孽缘，我必须亲手斩断啊！”南山看他气急，忙赶紧解释，“不然以后还会有因果牵扯不清的，不是吗？”

南山是彻底一点点的关系都不想跟他们家扯上，“你以前说过，我身体是他们给的，神魂也是因为身体而养出来的，这就是父母生身之恩大过天的道理。我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斩断。”

不仅是他的身体根本就等不了，也不仅是因为南宫家根本不会放过他。最重要的是，南山实在是不想依赖着他们给的生命，而苟且偷生。

这让他，有种喉咙里被塞了只苍蝇一样的恶心难受。

东篱怔怔看他，他没有料到，南山竟如此厌恶自己的出身和生命，恨不得跟原生家庭断得连神魂都不留。

南山以为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怯怯地把手中的小剑给捧到他面前，“我不会走的、也不会消失，虽然以后会变得笨一点，不会说话、也不会逗你笑了。但是，这样我就能成为你手中的剑，永永远远陪着你、保护你、为你冲锋陷阵，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东篱看着他，眼眶红了红，“不好，我喜欢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南山，不要这个比剑灵还笨的剑魂。”

“哎？”南山一愣，神色突然羞涩赧然起来，“怎么突然表白了？！”

要不是现在只是一道残念，他绝对会脸红，神色欢喜又扭捏地道，“不过我接受了！”

东篱：“……不要油嘴滑舌！”

南山笑，把金色小剑往他手边送了送，“我不管啊！反正你表白我也接受了，那现在我就是你的了。收下我好不好，不然我就没人要了。”

东篱微微垂眼，看着那把因为正在吸收着那从天降落的金光，而莹莹发亮的金色小剑，缓缓展开手掌心。

南山就立马把小剑给过渡到他手心里，那小剑还十分乖巧地在东篱手心里蹭了蹭，像以前的南山跟他撒娇一样。

南山看得微微而笑，“它就是我的神魂，带着我的本能意识呢，虽然以后可能会渐渐消失。但我听那功法里的小人说，这剑好好养着，说不定还能养出剑灵，把我再养出来呢！你好好养着我好不好？”

这个东篱知道，但他更知道，“那养出来的，可能就不是你了。”

这就跟人转世投胎一样，这是神魂重塑。

而南山所要的，就是彻底断尽前缘因果、神魂重塑，“没关系啊，总之还是我神魂嘛！”

事已至此，东篱也没法再说什么了，抬眼问他，“你既想神魂重塑，为何不告知与我？至少我能为你护法，何需你这般孤身冒险？你知不知道，你差点神魂湮灭？”

刚刚是南山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小老板发火，到现在想起来，他还有点心有余悸呢，神色怯怯地看他，“我……我怕你打我。”

“那现在就不怕我打你了吗？！”东篱简直气噎，他倒是知道自己干的不是好事。

“现在你怎么舍得呢？”南山看他还残留着仓惶的苍白脸色，心头微微发痛地抬手抹了抹他嘴角的血迹，“你都心疼坏了吧？”

哪怕根本触碰不到，也还是不停地轻轻抹着，抱歉又心疼地温柔道，“对不起！是不是吓着你了？”

他只是想，自己亲手斩断这因果；也不想，老要小老板为他劳心费神；最重要的是，这其中的风险太大，他怕小老板会替他承担风险。

也怕万一失败，就让小老板以为他只是渡劫不过。见惯了无数修士丧生在雷劫之下的小老板，应该不至于那么难过想不开。

“没有。”东篱果然冷着脸嘴硬，抹掉嘴角的血道，“你就仗着我教你的那点浅薄修习见识，就敢如此妄为，真是胆大包天！”

“嗯。”南山被训得一脸柔柔地笑，“我就仗着你对我的好，才敢肆意妄为。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东篱瞪他，“我又不是神，不可能什么情况都兜得住！你下次万万不可再这般……”

说到这里，想起南山已经没有下一次了，脸色一僵地顿住。

南山赶紧试图晃晃他手，神色发软地撒娇，“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调皮捣蛋了，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跟你汇报，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不生气了，好不好？”

东篱抿抿唇，说不出话了。因为，南山还不一定有以后。

南山大概知道他在神色晦暗什么，不介意地笑笑，“不说这个了。小老板，我要走了，我可以最后抱你一下吗？”

东篱也发现他这一道残念已经越来越薄弱透明了，意识到他马上要消失的事，心头一滞地喉咙发紧，“你无法触碰……”

谁知南山俯身下来，虚虚地搂着他，侧首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角。

东篱一怔，明明无甚感觉，但他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些许温热和柔软。

南山微微放开他后，看着他柔情万千地笑，“我走了，小老板。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以后哪怕无知无觉地呆在你身边，我也是幸福的。所以不要难过，我是求仁得仁。以后记得，要随时把我装口袋里带着身边哦~！”

说着，还调皮地给他比了个心。

然后，南山那一道残念便一点一点地消散成星星点点，绕着东篱飞舞了一圈，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最后，全部融入了那金色的小剑里。

东篱静静地看着他消散，静静地看着他眷恋不舍的目光深深，看着他把自己的残念地硬生生地融入了魂剑里。

东篱勉强扬了扬唇，轻声笑道，“对，你就仗着我不会丢了你。”

那小剑立马欢快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东篱轻轻抚了抚它的剑柄，这才注意到它的模样，居然跟他正在给南山打造的本命剑一样，而且，剑身上还有十八道雷劫法纹。

还真的是，从来没有辜负过他的期望。

东篱眼眶红红地失笑，“你何时偷偷瞧见我给你打造本命剑了？”

居然按照那本命剑的样子炼魂。

那小剑高兴地在他手掌心里蹦了蹦，然后飞起来，凑在他脸侧，碰了碰他的脸颊，然后落在他的锁骨窝里，躺平。

东篱本有些难过的悲伤被他这一闹腾的，彻底气笑了，有些无言地把它取下来，“你倒是哪里都敢碰。”

那小剑闻言又立马飞起来，直接飞到他嘴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正中贴了一下他的嘴唇。

东篱：“……你就仗着我现在没法打你了是吧？”

小剑把自己扭成麻花缠着东篱的手指，对着他手指撒娇卖乖地蹭了蹭，企图萌混过关。

东篱点点它的剑柄，“别闹，快把这金光吸收完。”

小剑像是终于安慰好东篱的情绪，这才安心地放开他的手指，悬浮在他的手掌心里，专心吸收雷劫过后落下的金光。

待小剑吸收完、金光消失，东篱就带着它转身直接回了小院。

却见掌管着NPC号的太初泫然欲泣地迎上来，看了看他身后没有人再跟出来，着急地问，“主人，南山他……南山他是不是……”

东篱微微蹙眉，他那边的事若不想让太初知道，太初应该不会那么快知道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太初几乎要哭了一般地点头，带着哭腔说，“之前不久，南山的名字突然从各大排行榜上消失，引起了世界轰动！南山的好友们纷纷跑到食修阁问小二们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南山的名字突然从他们的好友里面消失了？”

说着吸了一下鼻子，忍住哭道，“然后没过多久，官方也跑来问，南山是不是渡劫失败了？说他、说他在地球星上的身体，像是被炸了一样，在游戏仓里碎成肉沫了！”

说完，太初就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东篱听得当即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松开，“嗯，若再有人来问，你就对外公布：南山结婴渡劫失败，已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既然南山不惜重塑神魂、炼魂为剑也要斩断前缘因果，那就让他在地球星上、以及所有的地球星人心中彻底消失吧。

至于这其中还有没有恩怨、怎么样去解决，那就等南山回来后，看他自己的意思。

是的，东篱并没有打算任由南山的意识消逝，以后做一把无知无觉的魂剑。

魂剑也是可以炼出真身、炼出人形的，只要南山能再回来，他也不介意南山的真身是什么。

是一把剑又如何？

剑修最后，本身就是要与剑神魂合一的。

南山跟那功法里的大能学的这一招以魂炼剑，其实也不算是旁门左道，而是以祭献神魂的方式踏上剑神之路。

只不过，这其中风险非常的大，成功率不足万分之一，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去赌。

之前南山估计只是一知半解，才无知无畏地敢拿自己去赌。

所幸天道一向眷顾他，他赌成功了。

既然如此，东篱自然要帮上他一把。

所以，东篱就跟太初说，他接下来需要在秘境里闭关很长一段时间，让太初以后掌管NPC代替他在外行走、处理食修阁等事宜。

然后，他就带着小剑回了秘境，不再理人世间的纷纷扰扰。

东篱并没有应南山要求，把小剑去哪都随身携带。而是回了秘境之后，就打算把小剑放入生命源泉里。

小剑立马紧紧扒着他的手不肯下去。

东篱耐心温和地解释，“这源泉可养魂，对你有好处。”

可小剑却像个黏人的小妖精一样，缠着他的手指，丝毫没有松动地连连摇着剑柄，表示着抗拒。

因为南山的意识会慢慢地消散，这大概是想多跟着东篱呆在一块。

东篱大概也明白小剑抗拒的原因，轻轻摸着剑柄道，“乖，你在这里面养着，意识能存活得久一些。”

小剑这才犹豫地松了松开他的手，却还是不太想离开东篱身边的样子。

东篱就挥手，把安置在这秘境里的法器屋宇给挪到泉边来，“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都不去，好吗？”

小剑这才乖乖地任由东篱把它放入泉水里，在东篱直起身、转身走入屋宇时，还赶紧从泉水里冒出头来，感受到东篱确实就停在泉边的屋宇里哪也没去，才放心地慢慢沉入泉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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