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三章（1/2）

仲瑞霖一来急朋友所急；二来自己心里七上八下,又是担忧又是纳罕，于是比顾明仁走还快。

拉着他先去找汪学士，直接用顾明仁脸色说事,对汪学士道顾庶常这几日修书太过认真，以致过于劳累，有些头晕目眩,想请半日假，回去休息休息。

汪学士看顾明仁脸色苍白,眼睛下面都有隐隐青晕，确实是个连续数日劳心费力样子，便大手一挥,准他半天假，让仲瑞霖将人送回去好生休息。

两人坐上顾府马车，直接去京城中最繁华地段——想要打听消息,最好地方莫过于热闹酒肆茶楼。

…………

京城太白楼。

诗仙李白号称无酒不成诗，能借他字为名，楼中陈年佳酿自是京城一绝，什时候去,酒楼中都是宾客盈门，生意兴隆。

仲瑞霖和顾明仁一进酒楼之中见大堂中热热闹闹,有个五短身材，脖子甚粗,说起话来声如洪钟食客在中间一桌上口沫横飞地说着什，周围几桌都坐满满当当,所有人一起伸着脖子听他讲。

凑近仔细一听，发这人正是在讲新近在京城中声名鹊起顾真人事迹。

说是顾真人前月在白虎岗智擒悍匪，为除害经过,讲有声有色，跟他亲眼见一般，说精彩处，周围听津津有味食客们还一起叫好喝彩，搞酒楼里好像说书茶馆一样喧闹。

仲瑞霖和顾明仁对望一眼，不等跑堂伙计来招呼，转身出门，又去不远处三元楼。

三元楼原名叫做百香楼，后因住过一位连中三元才子更名，他酒菜比太白楼要略逊一筹，不过总有些文人雅客，为沾沾三元文气慕名来，所以生意不差。

仲，顾二人装作是普通客人，进去后没要雅间，只随便点一壶酒两个菜在外头桌子上略坐坐。

然后听满耳朵古月庵顾真人妙手仁心，制药救人义举。

周围有好几桌客人都在谈论此事，说道从上月开始，顾真人每隔七日派弟子在京城济泰药堂坐诊，凡是年过五十，境贫寒老人都免收诊金，还有安神丸，逍遥丸，补中益气丸等对症丸药赠送。

众人都啧啧称赞，说道顾真人委实是仁心仁术，活神仙降世不过如此。

仲瑞霖和顾明仁只顾竖着耳朵听周围人说话，酒菜都放凉没吃上几口。

从三元楼出来之后又去两间茶馆，发大都跟约好一样，连说书唱曲都在说唱间隙，来两句顾真人如何如何——

从最后一间茶馆出来后，仲瑞霖便晃晃头，暗道果然是众口铄金，自己连听两个时辰顾真人其人其事，且全都是些溢美夸赞之词，便几乎真要以为这是一位真正仙师高人。

对顾明仁道，“看来黄兄消息没错，这位顾真人如今在京城中名声大噪，很有些风生水起之势。应当是一位有些本事人物，只不过其人身份还是不好说。”

顾明仁却沉默不语，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消失殆尽。

他姐姐事情都不瞒他，尼姑庵配药，白虎岗剿匪都确有其事——顾瑛亲口和他说过。

当然，细节处稍有不。

让尼姑们配药不是为悬壶济世，是为挣银子。

各种丸药卖出去后顾瑛要和尼姑们分账，顾明仁记清楚，她们九一分成，他姐姐分九，尼姑们分一，当时他在心里慨叹，这简直是明抢尼姑们钱。

白虎岗剿匪不是为除害，是白虎岗山匪时运不济，出门没看黄历，劫道竟然劫顾瑛头上，抢走她一车货物中最值钱一包人参。

他姐姐连尼姑们银子都要压榨干净，对山匪们自然更不客气，直接追上白虎岗，夺回被抢人参不说，还反过来洗劫山匪当。

所以这位忽然在京城中声名鹊起顾真人是他姐姐顾瑛是板上钉钉事情。

喟叹一声，带着仲瑞霖往停在路边马车走去，“我有数，回去吧。”

顾车夫看大少爷和仲公子脸色都不好，便心翼翼不敢乱说话，听大少爷吩咐先送仲公子回去便一抖缰绳，稳稳地驾着车向右手边贤街拐去。

车子刚驶上贤街，仲瑞霖便“咦”一声，指着街角处两人道，“那不是太白楼那人吗？”

顾明仁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五短身材，颈粗头大中年男子和一个身穿粗布衣衫，头上包着头巾高壮女人对立，说几句话之后，那女人拿出一个荷包给他。

五短身材男子特征明显，十分好认，正是方才在太白楼大力宣扬顾真人事迹那人。

他接过荷包，拿在手里掂掂，然后露出个满意笑容，转身离去。

他走之后，紧跟着又过来一个领着个姑娘老者，老者手中拎着胡琴，姑娘则拿着一副拍板，两人身上衣衫都已经洗发白，脸上有风霜之色，应该是靠卖唱谋生祖孙俩。

老者和那个包着头巾女子说几句话，从她那里拿个荷包后带着女孩转身走。

仲瑞霖被这情形闹心中疑惑，马车驶过去还一直探身回头去看。

顾明仁拉他一把，“仲兄，心闪脖子。”

仲瑞霖这才坐回来，皱着眉头索，“若我没看错，那女人递出去两个荷包里应该是银子。看样子他们是在私下做什交易。”

顾明仁心情沉重地点头，“应该是这样。”

仲瑞霖曲起手指，轻敲额头，脑中已然有一个影影绰绰猜测。

“那矮个男子和卖艺祖孙俩都向这个包头巾女人拿钱，那他们九成是干事情。”

顾明仁已经想明白是怎回事，叹口气，“没错。”

仲瑞霖继续道，“且这种当街立等着给钱，很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意。应该是他们不久之前才替那女子做什事，那女子满意便当场付钱。祖孙俩不好说，但矮个男子咱们是才遇过，他之前是在太白楼里和人谈笑风水，大肆宣扬顾真人义举，难道——不是他自己随口说起，是有人给钱专门让他去说？另外那祖孙俩是当街卖唱说书，要想替顾真人扬个名，传播些她义举善行自然更容易，刚才茶馆里那些人便是这般——”

说这里已然抓重点，猛然抬头，“我知道！怪不顾真人在京城中忽然声名鹊起，妇孺皆知，这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在替她大肆宣扬！”

转念一想又皱眉道，“这样不遗余力地鼓吹宣扬，背后之人只怕是那位顾真人自己，这般行事又怎可能是真正高人。”

顾明仁无力道，“她是另有目。”

她要当国师。

仲瑞霖转头看他，“你怎知道？”

看清顾明仁那有些恍惚脸色不禁惊讶，“你真觉那人是你——你姐姐！这不可能吧！”

他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在外面打探这一大圈后却觉不像，毕竟有如此手段胆识，应当是个心机深沉老江湖才对。

顾明仁转向好友道，“你不觉那女子很像是庵中尼姑，因为没有头发所以才在头上包个头巾遮掩。”

仲瑞霖刚觉街角给钱女人模样怪怪，经他一提醒，立刻醒悟，“不错！一般包头巾妇人，鬓角露点青丝出来，刚才女人却没有，果然是没头发。”赞道，“明仁贤弟，你这眼光当真犀利。”

顾明仁苦笑，“不是我眼光犀利，是我姐姐从古月庵回来时带回来几个这般模样侍女。”

连头巾上花色都一模一样。

…………

顾明仁送过仲瑞霖，匆匆赶回顾府，却在门口遇样提前回府顾侍郎。

顾明仁这些天体谅他爹不容易，那日被顾瑛当众闹一场，揭开许多陈年旧事，伤及颜面不说，只怕心里要不好受，却连躲一躲清净，找个地方伤春悲秋功夫都没有，照样要忙于公务，日日早出晚归，着实辛苦，因此便一直没去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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