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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抱错(完)(1/2)

他们动身去云京前,姜邑已经翻看了不下十本的穷奇故事,起先还会尴尬甚至坐立不安,看多了,倒也找了些乐趣儿,学着江萧林平日看书那样,正襟危坐地看。

江萧林也不打扰他,等他看得瞌睡连连,微不可察收去书,安置他睡下。

这天,进了云京城门,天上下起小雪。

姜邑在马车里枕着书睡着了,醒时马车已停,听到江萧林说到了,他懒懒抻出脖子往外瞧。

小小的雪片落下来,宅院远处是笑闹出来看雪的小孩,他们奔来跑去,手上不知何时拿了棍子,比作刀剑在雪里嚯嚯地挥打,猴子似的蹦来跳去。

姜邑目光收回,跟着江萧林下马车,仰头看。

是处冷清的宅院。

江萧林敲门,里面冒出一个中年仆役,哈欠连天,一看他,立马起了精神:“江少爷,你可来了!”

江萧林神色淡淡:“唤我名即可。”

那门房笑了,却不敢真的直呼其名,道:“公子快随我进来,外边挺冷的。”注意到他身后的姜邑,略作疑惑,却不敢多问,领着人往里走。

“林老爷半个月前就说了您要来,我们等了这么久都没见,终于给等到了……”

“在路上耽搁了些。”

“不耽搁不大耽搁,”绕过石桥,门房笑眯眯继续往前走,“您来了我们也就放心了,这地儿一直没人住,我们几个下人待着也怪冷清,可算把您盼来了。”

姜邑听得迷迷糊糊,但通过那仆役言语里的信息,以及路上江萧林给云京一富商写的信,大概得出这里就是云京某位做丝绸生意老板的别院。对方曾向江萧林讨过一副字画,得知他与江家闹出隔阂,便将此处别院借他暂住。

江萧林并不白住,游学路上,偶帮人题字作画,也攒了些银两。房屋主人林老板却不肯收,只请他给自己画一副人像:“我这把年纪了,也不知哪年就埋进了土里,只想着留幅画给儿女子孙记挂,可京中那些画师我一个个都不满意,半年前在别处看了你画的农耕图,人物倒是栩栩如生……你若是不嫌麻烦,为我这老头子画一幅画,只当我求你了。”

江萧林没应下此事,说是长久不画,手生了,当天用银两买了礼物送至林老板府上。

对方没辙,只好收下。

姜邑听了这事儿,问他为什么不画。

江萧林说:“花草还可下笔,人物不行了。”

姜邑又问:“为什么不行?”

江萧林看了他许久,从箱子里拿出一沓画作给他看。

姜邑揽过打开,画作下方都落了时间,全是江萧林回莲花村后动笔的,有的是小孩玩泥,有的是农妇说笑,有的是汉子们推搡打闹……

动作画得都不错,可是那些脸……姜邑越看越不对劲:“怎么感觉都长得差不多?”

江萧林说:“你再看看。”

姜邑又仔细观看一遍,心头一动,忙去拿铜镜照自己模样,一照就对自己此时的模样很满意,满意完才想起正事,吸了口气:“怎么都这么像我呀?”

江萧林望着他笑:“那时候总是画着画着就走神,画完了一看,人就都是一样了。”

姜邑转眼看他,起了玩心,扑过去,两腿跨在对方大腿两侧来回地摆动,孩子似的:“等明年春闱结束,你也给我画一幅,我瞧瞧到底好不好。”

江萧林屏息着把人箍住,鼻尖埋进他颈窝,忽然想起那些年来的自己,一年如过十年,把日子越过越重,只能在诗书里给自己找些大意义,以此减轻那份“重”。

如今那些“大意义”还没实现,身子不自觉间就轻了。

翌日,云京的雪停了,出了好大的太阳。

小院里没人,姜邑忍不住变回兽身,趴在被金光没铺满的廊道上晒太阳。

江萧林在书房里隔窗看到,先出去关了院门,然后拿出纸墨,悄无声息地画起来。

穷奇很谨慎,知道兽身被发现后可能引来麻烦,就将兽身变得小了很多,只比寻常狸猫大了两倍。

蘸了墨的毛笔飞快动着,男人眼睫时不时抬起,投向廊道上的“小老虎”。

太阳越来越大,远处的薄雪都融入土里,小老虎被晒狠了,慢慢爬起来,双眼迷蒙地左右看看,似乎在想着什么事,脑袋歪下去,好像终于想到了,于是换了个面对着太阳,重新趴下去……

毛笔顿了下,男人莞尔,怕把那“小老虎”吵醒,抿唇,未笑出声。

晌午前,画作完成了,“小老虎”的正反两面也都晒热乎了,听到有人敲院门,不急不缓地变回人身。

来者是府里的仆役,看了眼江萧林,说江家的人来了,正在前厅等着。

姜邑打了个哈欠回了屋。

江萧林跟着他进去,生了炭火才走。

前厅坐着江煊,正缓缓呷着茶,看他过来,本来不好看的神色现出几丝怒气来。

江萧林问他有什么事。

江煊道:“回云京这么久,连家都不回一趟,你可知外面那些人都在怎么说?”

江萧林蹙眉,像是不明白:“既然断绝了关系,那些与我何干。”

“混账!”江煊起身靠近他,“你是真打算六亲不认了是吧?”

“六亲不认?”江萧林冷笑,“没想到,能从你们口中听到这四个字。”

江煊起先没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会儿下想起姜邑,明白他意有所指,心里尴尬,也知道硬碰硬不行,软下态度:“你和姜邑,若真有那层关系,我身为大哥,会帮你向家里瞒着,这本也不是大事,朝中好男色的人多了去了,不影响娶妻生子,更不影响仕途……你还是回家里住吧,姜邑……姜邑也可以带来,父亲那里不必担心,我替你说,真不行,安置在我外面的院子也未尝不可。”

说完,许久没听到应答,江煊转眼看去,江萧林正拿着一本书看,神色认真,似乎完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江萧林!”江煊拍桌而起,“你到底想要什么?”

江萧林依旧看着书:“你们江家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也从未想过娶妻生子。”

江煊来回渡步,面目紧绷,走到他面前道:“我问你,姜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张平静许久的脸总算露出波澜,江萧林目光微沉地望着他。

江煊低下了声:“父亲安排的那两人,我已经审问仔细了!当日他分明看到姜邑在你背上,可后来……你背上就出现了穷奇,人反而不见了。你说……姜邑还是人吗?”

“总归不是邪祟,”江萧林起身,“我虽对江家没有感情,可也不想你们走到绝路上……”幽幽瞥他一眼,沉着脸往外走,“别逼我。”

“……”

那天之后,江家的人再也没来过。

年前,姜邑跟着江萧林去外面买年货,遇到了罗以鸿,本以为对方又会缠上来,谁知老远一瞧他,就慌忙走了。

姜邑道:“看来他还记得那晚,会不会在外面乱说?”

江萧林摇头:“穷奇现在是御前神物,宫中都雕了金像,民间编些故事倒无伤大雅,可随意指认人是神物,若拿不出证据,反而惹麻烦,真拿出了证据,他们也不敢伤害你,但你或许会因此生气找他的麻烦……怎么做都对他没好处。”

姜邑一听,对自己更加满意了:“就算不是神物,我变出来吓也能把他们吓死。”说完又思索着往前走,看到人群里有夫妇抱着小孩子逛街,脚步微缓,像是突然间有了什么心事,轻轻叹息。

江萧林以为他想起曾经长大的江家,在因此伤感,将那只手攥紧了。走了几步,姜邑看到一个秃头老人摸着脑门叹气,脚步猛地一停。

江萧林问:“怎么了?”

姜邑双眼发亮,立刻附耳道:“我这些天,一直想着怎么和江家划清界限,之前是他们主动划的,可我这边还没划呢……只说几句话总觉得没气势,刚突然想起,说书先生讲哪吒削骨还父,那我亦能以头发表决心!”说完,期冀地看向他。

江萧林:“……”

那么爱惜自己头发的人,要削去头发,想一想就难以忍受,心尖都在疼,江萧林当即道:“不要。”

姜邑却笑了笑,说:“就要。”

从这天起,江萧林发现姜邑多了个小习惯:

人每日都会或多或少地掉几根头发,姜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起床或睡下前,总会在枕头和床铺上小心寻觅落发。帮他梳头的时候,眼珠子也会直直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若是看到有头发落下,立马伸手去接……最后将所有落发都排好放进一个小匣子里。

猜出他要做什么后,江萧林忍俊不禁,可还是在读书之余继续织帽子——先前以为姜邑坚持要削发成光头,怕他脑袋冷,开始想到织帽子。

冬天一过,风里的春意就来了。

这一世这一年的二月到三月,姜邑记忆深刻。

江萧林参加春闱,一举获科甲,后又在殿试山取得第一,皇上看过他的文章后龙颜大悦,说他二十年来苦心志砺筋骨,终不负所学,任命其为翰林院修撰。

打马看花的状元郎一朝闻名云京,江家坐不住了,江世元亲自登门,要见人,谁知一去,才听说人已经离开,搬回了自家宅院,再一打听赶去,只是个陈旧的小院,连仆人也只有一个……进去后又发现屋子不大,可院子的占地却不小,莫名地种了满地嫩草,一只肥胖的狸猫正在草地打滚,看到他们,又飞一样跑了。

江世元立马揉揉眼睛:“刚刚那狸猫……背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翅膀。

江煊欲言又止,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有。”

院子里,竟还有从外面引来的泉水,环境极其优美,树上有鸟做窝,比起宅院,倒更像是给动物住的园子……再随着那老奴进屋,隔着屏障便能看到一排排的挠痒工具。

江世元只看到养了虎豹的权贵家里会放这么多挠痒耙,实际挠痒只是少数情况,大多用来逗弄那些大家伙开心的。

可这里除了小竹耙,还有不少竹编的玩意儿,兔子小鸟也就罢了,连稻草人都放里面……是不是刚搬进来还没收拾?

江萧林穿着青衫,拿着一本书出来,看他一眼,道:“江大人有事?”

一听这称呼,江世元气得脑门发黑,江煊忙道:“萧林,怎么说话的?”

江萧林转身要走,江煊拦住他:“咱们有话好好说就是。”

江世元忍着脾气道:“一家人不必闹到这份上,你是有出息,可你单枪匹马,怎就知日后在仕途上用不到江家?何必为了置气放着好路不走,走那泥巴路?”

江萧林扫他一眼,忽问:“姜邑回了云京这么久,你从没记挂过他?”

中年男人一怔,江煊正要让他住嘴,就又听他对自己道:“哦,他不会,那府里其他人呢?没一个记挂他的?”

江煊:“……”

江世元脑门都要冒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对你好,还好错了?”

江萧林眼底神色尽数褪去:“你们江府,没到二选一的地步,更没到杀了姜邑我才能活的地步……哪怕真有那么一天,死的也绝不会是一个。”

“你说什么疯话!你可知你这些话传到外面……”

“不必帮我传,”江萧林直逼江世元跟前,“皇上知道,不仅知道我喜欢男人,喜欢的还是跟你江家老死不相往来的养子,此生都不会回到江家,更不会娶妻生子了。你们猜,皇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枝叶繁茂的大家族,出个长势迅猛的枝头那就非常不得了,可如今只剩根基,唯一有望通天的枝叶自去别处,天如何?自是乐意见得!

江世元一动不动了。

江煊不敢置信:“你、你大逆不道,怎么敢那么说……”

江萧林拿着书走了,跨出门时,头也不回道:“言尽于此,别再来了。”

……

四月中旬,院子里生机勃勃,满院春色,姜邑每次用兽身打完滚,就去后院汤池泡一泡,然后甩着毛开始思索。

想的大多是没用的事,晚上吃什么,明日玩什么,有时候觉得只知吃喝玩乐很爽,有时候又觉得很没意思。

他是人,到底不是真的虎。

江萧林变得异常忙碌,可每夜回来还是会抱着他询问今天做了什么,听到那些吃喝玩乐也不觉得无聊,时不时笑,然后埋进他颈窝深深吸着,好似血液里都流淌着迷恋。

到了四月底,一天晚上,江萧林问他:“想不想出一趟远门?”

姜邑顿时坐起来:“去哪儿玩?”

江萧林轻笑,笑过了又凑近望着他:“不是去玩,北边那里近几月发了旱灾,皇上派了钦差运送赈灾粮,可又不知旱灾何时结束,想找些大师一道去,若能祈雨必有大赏,真下不了雨,也当是尽心安抚当地……我想你最近总有些闷闷不乐,推举了你,说你以前时常钻研此道,能观测天象……”

姜邑立马道:“可我不会观测天象。”

江萧林贴着他的脸颊:“我会,在那之前我就教好你,不会露馅。”

姜邑便眨眨眼睛,像是开心了些,凑过去小声说:“其实我也能降雨,那恶蛟平时也是靠着煞气胡作非为,为了模仿龙,喜欢用煞气将其他地方即将降的雨挪到自己地盘……我现在有了煞气,自然也会!”

江萧林并不意外,食指抵在他唇间:“此事不可在他人面前提起,易招惹祸端。煞气进了你体内,便和血肉一般,总有精疲力竭的时候,若是让人知道你能随意降雨,那紧急的不紧急的、必要的不必要的全都会找上……你答应我,只做一个观测天象,偶祈急雨之人。这样能有些事做,也不会大小事都找到你。”

姜邑想了下,点头:“要隐藏地降雨?”

“嗯,先观天象,预测下雨时间,不要说得太准确,比如三到五日后或许有雨,再在这个时间内降雨,只挪动暂不缺水地方的雨水……若有事,不可勉强,随时与我写信。”

“好!”说完拱过去开心咬他,咬得不重,江萧林却笑着说:“牙齿好厉害。”似乎总能想到办法夸他。

五月初,姜邑跟着钦差走了,江萧林一直送他到城外。

马车走了很远,姜邑翻开帘子往后看,城门处,白马上的男人仍未离开,静静望着这里。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好办,就是降雨前的戏演起来比较费心思,可每次偷偷在山头变回兽身降雨,再看到那些百姓笑泪交加的样子,心里默默流过奇妙的触动,更确信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人。

在外帮百姓降雨的同时,还是没忘了收集自己每日掉落的几根头发,积少成多,日复一日,竟集了一大把。

半个月后,当地干旱结束,不用再隔几日降雨了。

离开之前,姜邑收到了云京来的信,看到上面的宝儿亲启,脸烧了起来,忙撕开信看: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情诗,只能是江萧林写的了。不过也是看了这信,他想起来因为走前对方那句有事无论大小,随时写信告知。以防对方担忧,于是自从到了这里,便没给江萧林写过信。

眼看要启程,又觉得不写点什么不舒服,于是拿来纸笔,挥挥洒洒写了一行:

等我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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